有些话面对面时永远也说不出口,相隔千里后诉诸笔端反倒容易得多。
“我昨晚又梦到你走了这几年我其实常做这样的梦。说出来你大概又要取笑我,有几次半夜忽然抱住你把你吵醒,就是因为在梦中找不到你,醒来后有点慌。
可这次梦醒后看不到你,第二天上朝还是看不到你。
快回来吧。我和母后等你一起过年。”
梅长苏在灯下捏着薄薄的信笺,嘴角将扬未扬多大的人了做个噩梦还撒娇,不取笑你取笑谁?
然而他却没有真的笑出来。因为和萧景琰在一起的这些年里,他也仍然时不时在梦中看到两个自己,午夜梦回,他也难一瞬间的怔忡。
那段惨痛的过往在他们心头留下的印记,不是短短三五年可以抹去的。但那有什么关系?他们有整整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等这些印记慢慢消弭,最终成为他们老去时闲聊磕牙时互相取笑的谈资。
几天后萧景琰到的信上写着:“备好酒菜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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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除夕,金陵禁宫和民间一样,已是一派张灯结喜气洋洋的过年景象,就连小黄门尖细拖长的调子都那么透着喜庆
“宣太子少师、中书侍郎、徐州钦差苏哲,觐见”
御书房中伴驾的大内总管易公公觑着今上强自按捺但仍从他眉梢眼角溢出的焦急与期盼,不由在心中暗暗叹气。
可算是回来咯。
作为宫中少数知道皇上与苏大人真正关系的人之一,易公公深知皇上平日对苏大人有多爱护着紧,所以当得知苏大人被派往徐州赈灾时,他也格外不明白怎么舍得呢?
苏大人走后,皇上在人前似乎并没什么不同,可晚上回到养居殿独对孤灯时那个眉头皱的……但凡徐州传回一点不好的消息,皇上那天多半连饭都吃不下去,旁观着这一切的易公公更加不明白了:既然这么担心牵挂,何苦让他去?
不过不管怎样,苏大人今日总是平安回来了,皇上高兴,所有伺候的下人也都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消消停停地过年了。
易公公一壁想着,小黄门已经引着风尘仆仆的苏大人进了书房。苏大人去了这半年可清瘦了不少,皇上该心疼了。人倒是看着挺神,还晒黑了些想也是,以苏大人的性子,到了灾区岂肯每日在行馆中坐着不出门的?易公公摆了摆拂尘,料想自己该带着其他下人退出去了。
“臣苏哲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梅长苏伏地叩拜,没有等来“礼平身”,却也不着急。耳听旁边脚步细碎,随即书房门被轻轻阖上,他这才抬起头来,笑着看向宽大御书房上首的君王。
他毫不意外地看到他的君王又抛开了那顶碍事的帝冕,仿佛同时也抛下了帝王的威严和尊贵,像天下所有奔向心爱之人的少年一样,袍袖带风,眼中带着最炽热最明亮的光,大步向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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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复朝的第一日,久违的阳光融化积雪,将宫门外的青石板浸得湿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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